柳叶刀 | 在AI时代重拾医学人文关怀

　　《柳叶刀》(TheLancet)发表一篇社论，探讨生成式人工智能(AI)在改善医疗行政工作和提升医患关系中的潜力与挑战。文章指出，AI可以帮助医务人员更纯粹地看待患者，而免受文书工作、分心或疲劳的困扰。若运用得当，AI不会取代照护;相反，它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发现照护的真正意义。识别图中二维码或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查阅原文。

　　六十年前，最理想的医患互动关系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连接、互动、倾听、观察与关怀上。那时，笔记和信件通常是手写或事后打字完成，再装入信封邮寄。随着时间推移，医生开始使用手持磁带录音机录入口述内容，由医务秘书打字整理;后来，则由不完善的自动化听写工具完成文书工作。随后，电子邮件开始普及，患者的医疗数据被录入到多个未充分整合的系统中。这一系列发展伴随着重要的患者安全运动、日益严峻的诉讼环境、多数医疗互动的工业化和商业化，以及医学证据的爆炸式增长。繁杂且庞大的临床行政工作应运而生。尽管这些工作的目的至关重要，但其庞大的工作量却逐渐削弱了医疗中“人文关怀”的部分。

　　如今，人文关怀与官僚体系之间的紧张关系已成为现代医学面临的一大关键挑战。美国一些初级卫生保健工作者[1]超过60%的工作时间耗费在非面对患者的行政事务上，而过重的行政工作正是北美、欧洲及南美的临床医生[2]认为无法提供优质医疗服务最常见的原因。繁重的行政工作负担和紧张的工作节奏已经导致职业倦怠率创下历史新高，并且侵蚀了医务人员的工作乐趣。对于患者而言，这些繁琐行政事务的干扰可能导致医护人员沟通质量下降、同理心减弱。多年来，尽管医疗卫生技术一直承诺能为临床医生节省时间，但实际情况往往适得其反。然而，AI的出现或许会成为一个转折点。从自动记录诊疗过程并生成病历和信件的环境AI助手到AI辅助的日程安排工具，临床行政工作正经历深刻变革。

　　定性研究显示[3]，AI辅助的文书工作减少了花在记录上的时间，减轻了医护人员在文书工作中对遗忘细节的担忧，同时使得更有意义的患者交流成为可能。研究还表明，AI的应用有助于减轻职业倦怠[4]并提升幸福感。爱思唯尔《2025年未来医生白皮书》(ElsevierClinicianoftheFuture2025)报告的全球性调查显示，70%的受访临床医生认为AI将在未来2到3年内为他们节省时间。然而，在AI可能为行政任务带来的诸多好处与医学中人与人互动及监督的重要性之间，仍存在诸多问题亟待解决。

　　特别是：这一切将走向何方?日益增多的无实体数字化与AI干预措施是否意味着医疗卫生专业人员将被淘汰?还没有。对患者和临床医生的调查[5]显示，随着临床风险的升高，患者对AI的接受度反而下降。例如，记录诊疗过程是一项低风险、高价值的干预措施，而与患者互动的AI聊天机器人则不然。一项针对2000多名美国人的调查显示，超过65%的受访者表示不信任医疗系统能够负责任地使用AI，57%的受访者不信任医疗系统能够确保医疗服务AI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由COVID-19引发的全球远程医疗热潮仍在持续，1000名中国成年人中有44%表示[6]很可能会寻求远程医疗服务，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HS)正推出首个数字信托项目，专科医生将完全通过在线方式提供咨询。然而，这些远程医疗服务无法解答一个问题：谁来接生我的孩子?尽管部分AI聊天机器人能对患者提问作出富有同理心的回应(一项研究[7]显示，AI聊天机器人在回答健康问题时，45%的回复有同理心或极具同理心，而医生的这一比例仅为5%)，但诊疗过程中的决策机制极为复杂。一项针对儿科心脏病专家的研究[8]表明，仅有3%的决策基于已发表研究;大多数情况下，医生们利用他们的专业知识和对患者个体情况的判断做出决策。大型语言模型虽然在医师资格考试和问答环节中表现优异，但在面对不确定性时，根据新信息更新判断的能力仍存在固有局限[9]，这恰恰是人类专业医生在应对个体病例时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对个体的关怀始于人，也终于人。AI可以帮助医务人员更纯粹地看待患者，而免受文书工作、分心或疲劳的困扰。未来医疗卫生的进展将更少依赖技术能力，而更多取决于伦理管理以及医学界能否始终将人置于设计与部署的核心。若运用得当，AI不会取代照护;相反，它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发现照护的真正意义。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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